須菩提白佛言:「世尊!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為無所得耶!」
佛言:「如是如是!須菩提!我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乃至無有少法可得,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」
所謂「無所得」是指「沒有定法可得」。 般若妙法,本是自己所有,非心外而得;本來無失,故無所謂有得。 若以為有所得,還是執情未忘。 凡夫以為物可得,法可說,都是有住的執著。 也有人以為法不可說,也不可得,但可以心得,這樣還是落入了執著,就是所謂的「事障」、「理障」──「事障」障凡夫,「理障」則障菩薩。 「無得」就是要破事、理二障,法不可說,就是要破語言文字之障,若能得「無得」之得,才是真得,才能還現本來的清淨自性。
《金剛經》中說:「所謂佛法者,即非佛法。」佛陀在《金剛經》破了一法又立一法,立了一法再破一法,無論破或立,都是要我們不住一法,要明究般若自性。
有一天,天然禪師忽然宣布:「我想念山林終老之地。」
於是結束了雲水生活,去南陽丹霞山結庵而居。 三年之內,不少人紛紛前往參學,他的門下竟多達三百多人,遂將茅庵擴建成院。
他經常對門人說:「你們那個東西要好好保護,那不是能談論之物。難道禪可以解釋嗎?又哪裡有什麼佛可成?『佛』這個字,我一輩子都不愛聽。現在學佛的人紛紛擾擾都忙著參禪問道,卻不知自家寶藏。我這裡無道可修,無法可證。了卻自心,別無疑慮。不了自心,迷卻本來面目,就像瞎子,牽著一群瞎子,一起跳入火坑!」
天然禪師破除凡夫以為有個正覺可得的「事障」,又破除「理障」。 當我們以為自己懂得了、悟道了然了,凡事就有定見、成見,甚至要拿知識和修行與人較量、爭個高下,自以為「得」的修行,反而成了我們的障礙,所以要無得而修。
般若超越知識和智慧。 「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」,真空才能生妙有。
夢窗國師年少時,千里迢迢的到京都一山禪師處參學,有一天到方丈室叩問:「弟子大事未明,請和尚指示開悟法門。」
一山禪師嚴峻的答道:「吾宗無言句,何有一法與人?」
夢窗再三懇求:「請和尚慈悲方便。」
一山更加嚴厲的道:「我這裡沒有方便,也沒有慈悲。」
多次得不到一山禪師的指點,夢窗自忖與禪師無緣,只好下山,再往鎌倉的萬壽寺叩參佛國禪師。 佛國禪師給予他更無情的棒喝,使一心求道的夢窗更加痛苦,他傷心的對佛國禪師發誓:「弟子若不到大休歇之地,絕不復歸見禪師。」
於是,夢窗獨自在山林苦修,日以繼夜,靜默思惟。
有一天,坐在樹下,微風習習,心中凝然如鏡,不知不覺已至半夜。 正要上床時,身子往牆上一靠,不料卻跌了下來,原來,那裡沒有牆,是他以為那裡有牆可靠。
跌倒的剎那,夢窗不覺失笑出聲,就此豁然大悟。
脫口便是一偈:
“多年掘地覓青天,添得重重礙膺物;
一夜暗中颺碌磚,等閒擊碎虛空骨。
那裡沒有牆,但有人以為那裡有牆可靠。 有些人不願修練自己堅實的金剛正覺,向內見到般若自性,以為依賴別人、倚靠著一些成說定法就能得悟,就能活得自在,這樣是執迷不悟,就是迷信了。 夢窗國師開悟時年三十一歲。 得悟的因緣,源自禪師慈悲,以無情的棒喝施方便法,要他不執著文字,也不執著法相,般若心,正在我們心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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